五、蔷薇凝望 第一百九十四章 葬礼前夜

    在莉迪亚苦思冥想改编神话故事的时候，黑凝雪正在冰狼堡里紧张地筹备冰狼王的葬礼。

    黑凝雪坐在寝宫的华美大床旁，双手抚摸着一件沾染着血迹的白色衬衫，失神地望着虚空。

    冰狼王真的死了。

    在隆重的生日宴会上，可怕的魔兽带着死亡的气息，扑向了他们。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魔兽的爪子撕开了他的心脏。

    她望着手中衬衫上的血迹，鲜红色的血在灯光下已经暗淡。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清楚地知道，必须为冰狼王的逝世举行一次盛大的葬礼。

    她冷静思考再三，最终决定让格丽斯塔负责这个这件事。

    “格丽斯塔，听我说。”黑凝雪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冰狼王的葬礼必须足够盛大，必须表现出他冰雪氏族王室的身份和地位。”

    格丽斯塔在旁忠诚地点了点头，用墨水笔记录下她的命令。

    “我希望你安排所有的宫廷成员都要送上一份悼念的礼物。鲜花、烛台、祭品，无论是什么，只要他们可以用心表达出对冰狼王的悼念即可。”

    “明白了，王后殿下。”格丽斯塔恭敬地回答道。

    “另外我想要整个城堡都被点亮，用满城的烛光纪念冰狼王。”黑凝雪望向窗外，生日宴会上悲惨的那幕，还是如此清晰地在她脑海中不断演绎着。

    “请您放心，我会亲自确保每个细节。”格丽斯塔回答道。

    黑凝雪望着自己忠诚、得力的女仆长，心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温暖。她又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衬衣的血迹。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场悲剧绝非偶然。

    突然失控的灵猫，突然失效的魂术，突然失去生命的冰狼王。是谁，又是怎样做到的？

    可她现在没有任何头绪。

    冰狼堡里许多人正在议论纷纷，人们甚至怀疑起黑凝雪来。毕竟她刚刚入主冰狼堡，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接近冰狼王，依然众说纷纭。

    更何况她这样超凡的魂术师，竟然在面对灵猫这样中极魔兽时束手无策，许多人因此推论她是故意纵容魔兽杀死冰狼王的。

    这样的论调甚嚣尘上，她也无从辩解。她怅然地对琳达说道：“我不信这是一场意外，我需要你来查明真相。尤其要注意那个叫安泊尔的女人，她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安泊尔和卡尔披着厚重的长袍，遮掩着面目悄悄回到道尔森的府邸。在确认了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后，他们悄悄打开祭坛后的通道，走向道尔森藏身的密室。

    灰暗的壁炉照着黑暗的角落，道尔森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墙上的画像，羽灵夫人的画像。炉火闪烁，映射出了两人疲惫却又兴奋的脸庞。

    安泊尔开口道：“老师，如您所料，那些魔兽对‘暗荣花’十分敏感。听说冰狼王已经被咬死了。”

    “是嘛。”道尔森长出了一口气，“他征战了一生，却没想到被几头‘灵猫’杀死。可真是讽刺。”

    卡尔却面色沉重：“但那个妖女，似乎还活着。”

    道尔森默默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卡尔苦恼的表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卡尔内心深处的不甘，就连哔哔啵啵的炉火也在悄悄哀叹错失了良机。

    “卡尔殿下，”道尔森摸了摸胡须道，“计谋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不失败’。只要你还没有失败，你就还能有成功的机会。”

    卡尔沉重地点了点头。

    道尔森闭上眼睛回忆着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琳达的护卫军比我预估的更快些。不知道那个妖女是得到了某种消息，还是纯粹的幸运。”

    安泊尔问道：“老师是担心有人泄露了计划？”

    道尔森眯着眼，“我们总得不断地做一些最坏的打算。这样才能确保我们下一次的成功。”

    卡尔沉吟了片刻，“我在离开大厅的时候，倒是看到一个红酒商人。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冰狼王的生日宴会上，似乎不该出现这样的人物？”

    “红酒商人？”安泊尔想起了自己偷走的十五桶红酒，“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凑齐十五桶葡萄酒，这商人可不简单。”

    道尔森思索了片刻：“谨慎起见，安泊尔，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商人的情况。”

    卡尔起身道：“我也去。”

    “不，卡尔殿下。”道尔森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和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准备。”

    卡尔问：“什么紧急的事情？”

    “冰狼王的葬礼。”道尔森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冰狼王一死，妖女必然破绽百出。在葬礼上狠狠地羞辱她，定能打乱她的布局。她的错误越多，我们就越有机会置她于死地。”

    “羞辱妖女这样有趣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卡尔诡笑道，“那件‘重要的事情’，又是什么？”

    道尔森严肃地说：“还是冰狼王的葬礼。”

    卡尔大惑不解：“老师的意思是？”

    “卡尔殿下有没有了解过冰雪帝国皇家的‘冰葬仪式’呢？”道尔森示意安泊尔从身后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本中取出一本黑色皮革的手册。

    他把这本书摊在桌上，老迈的声音低沉地说道：“皇家‘冰葬仪式’总共十八天。前六天为扶棺，最后一天棺成入殓，也就是葬礼。”

    卡尔虽然是冰狼王的长子，但他自幼出生在冰狼堡。也从未见过其他藩王去世，对这套仪式十分陌生。

    道尔森继续说道：“尸体入殓在冰棺中，还要放在高台六天接受祭祀，最后一天下葬。下葬后，至亲还需要护魂六天。”

    卡尔听得眉头紧皱，“这葬礼仪式倒是够繁琐的，但我不太明白，这件事重要在哪里？”

    “护魂六日，只有至亲在坟前吟诵祷告。”道尔森严肃地看着卡尔，“没有侍从、没有护卫、没有军队。只有冰狼王的至亲……”

    卡尔突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冰狼王的至亲，现在只有两个人：他，和黑凝雪。

    也就是说，他将和黑凝雪独处整整六天。

    要知道，论魂术实力，他连黑凝雪一招都接不住。若是黑凝雪真的动力杀心，除掉卡尔根本用不着六天，甚至连六秒钟都不需要。

    也许在一瞬间就会被她烧成骨灰。

    “那……”卡尔略感不安地问道，“我该怎么办？”

    道尔森思忖了片刻，斩钉截铁道：“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