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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传统男人

    床头灯下,窗纱低垂,背景朦胧。

    线条、弧度、圆润、饱满……

    鼻翼间似乎隐约能嗅到浴后胴体的清香。

    这个宾馆里,有韶宏伟与程秋燕太多的爱情记忆。尤其是象征着她生日的623号房,几乎成了他们的爱巢。

    记得有一次酣畅淋漓过后,程秋燕喘息方定,食指和中指竖起,像两条秀气的小腿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游走,顺便问了一个问题:

    “宏伟,你说,夫妻之间,身体需要占双方的满意比重有多少?”

    韶宏伟捋起她垂到自己嘴边的长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指。

    “六成?我看不止,怎么也得八成。”程秋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在你这儿得有九成。哈哈哈哈……”韶宏伟仰面大笑着。

    “讨厌。”程秋燕说着,将两根手指变成钳子,在他胸脯上掐了一把。

    从这一点上,说明了两人之间的融洽和谐程度。

    随着投身世俗社会,象牙塔里的恋情,更像是善待青春的自己,很少能修成正果。

    韶宏伟和程秋燕却想挑战这一定律。

    大学毕业后,韶宏伟考公回到正丰县;程秋燕则于第二年,在她身为教师父母的运作下,顺利地成为上阳市的一名小学教师。

    两人都有了工作,经济条件也支撑得起,两人就告别了学校期间附近的经济性酒店。隔三差五,程秋燕会在节假日或某个周末,赶到这里,与他幽会。

    由于正丰宾馆是县政府指定接待酒店,那里很容易碰上熟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韶宏伟将两人的约会之地,选在了凤凰宾馆。

    而且,这里宽大的席梦思床,软硬适度,很适合高强度的战斗。

    即使在这里订房,作为众人熟知的县委大秘,他也从来不用自己的身份。

    这里的前台和客房服务人员,对他都熟悉。

    但韶宏伟不觉得需要太避讳。毕竟是未婚青年,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无可厚非。

    虽如此,出于谨慎,每次订房都以程秋燕的名义,当然,费用都是他出。

    男人么,开房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花钱。

    虽然两人讲究平等,但在花销这种事情上,韶宏伟还是比较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在学校里单纯的谈恋爱不同,两人虽然都还在黄金年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婚论嫁。

    在这一方面,似乎程家更着急。

    眼看两人谈了六、七年恋爱,女儿经常夜不归宿,程母越发坐不住。

    这几乎是国人准丈母娘的通病。

    人都给你了,觉也经常一起睡,总得对女儿有个可靠的说法吧。

    万一把肚子搞大了,再谈价格,就失去主动权了。

    何况,若是错过黄金年龄,女方再选择的余地,比男方就小很多。

    虽然算得上书香门第,但程家尤其是程母,对程秋燕的迎娶条件,开得却是异常的传统。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像周围的人家一样,索要一大笔彩礼聘金。

    在她眼里,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花费了程家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白白送给这个前二十年还毫不相干的小子。

    尤其是,程秋燕身后还有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弟弟。

    在上阳房价日益高企的当下,如果不能借女儿出嫁,给其弟谋上一些福利,等娶儿媳妇时,程家同样被动。

    对于这一点,韶宏伟与程秋燕也有过讨论。

    韶宏伟的父亲是县文化馆的副馆长,母亲原来在邮政局工作,后来下岗在家。

    每月靠父亲四千块钱的收入,维持着基本生计。

    在得知程家的条件后,韶宏伟的父母倒是通情达理,东挪西借也要给儿子凑上这笔钱。

    但固执的韶宏伟拒绝了。

    喜欢历史的韶宏伟,本质上是个偏传统的人。他认为,孝是一个人的根本。如果一个人不孝,那就不仅仅是自私,恐怕做人都有问题。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孝敬父母什么,参加工作后再花父母的钱,就是一种耻辱。不管什么理由。

    为此,他反复做女友的工作,并想通过女友说服家里,放弃高额的彩礼。

    工作五年来,韶宏伟也有了一些积蓄,在上阳的普通地段,付上房子的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车子,现在有的开就行,将来有条件了再换也不迟。

    两个月前,韶宏伟再次约了程秋燕来凤凰宾馆讨论此事。

    他的这套理论,当场就被程秋燕否决。说这样寒酸,别说家里不同意,就是她这关也过不去。

    当天,两人不欢而散。

    弄得韶宏伟在凤凰宾馆623房间里,抽了一整包烟,呕了一宿气。

    这次国庆长假期间,韶宏伟又打了两次电话相约,想顺便解决解决,没能如愿。

    身上的火力无处发泄,韶宏伟干脆背上户外背包,一个人跑到邻省的山区做驴友野攀去了。

    韶宏伟的思绪刚飘到这儿,也许是巧合,电话颇合时宜地唱起了歌。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邻省的陌生号码。

    见华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sao扰电话”的提示,韶宏伟摁了一下免提。

    “喂。”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韶宏伟清了清喉咙,努力不使自己的烟嗓太明显:

    “喂,你哪位?”

    电话那边有些迟疑:“你是……韶宏伟大哥吧?”

    声音听起来病娇无力,却又燕回莺转。

    韶宏伟相信那句话,声音好听的,模样肯定差不了。

    这是孙富江告诉他的,据说是他与女孩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提起精神,继续控制着嗓音,尽量使声音很柔很轻:

    “请问你是?”

    电话里那边说道:

    “我是苏雯雯,三天前,在赭石崖……”

    没等对方说完,韶宏伟恍然道:

    “噢,你就是那天坠崖的女孩?”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医生说你可能脑干受伤,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说是必须转到省城大医院救治。”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而且、而且还能打电话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没等对方再说话,韶宏伟一连串地说了一大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