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尾声：记忆的坚冰轰然碎裂/但丹恒找不到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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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恒醒来时，宇宙漆黑又宁静，玻璃玄窗外大团大团的星云瑰丽无比。

    这是哪？

    丹恒一开口，冒出不少泡泡，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池子水里。

    列车的智库里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液体，不然帕姆早就气呼呼地把自己赶出去了。

    等等，为什么自己在水里都能正常呼吸啊！

    丹恒颇为不解，试着按了下头顶的按钮，刷拉一声，仓门自动打开，他迷茫地从医疗仓中坐起来，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哗啦——”

    从水里出来，骤然变重的身体让人很不适应。

    丹恒本想站起来，但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昏眼花，腿也使不上力气，只得半跪在地上，深深地呼了几口气。

    “咳咳、咳咳……”

    按理说，肺部进水应该非常危险，但丹恒只是咳了几声，就能正常呼吸了。

    很奇怪，好像身体里的水流都听凭意识的指引，短短几秒就让自己切换状态，适应了空气。

    丹恒抬手，一条手指粗细的水龙就亲昵地在他指间游动，仿佛活物一般，灵巧可爱。

    不对……

    握掌成拳，丹恒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灵活cao纵过水流，而刚才，为什么御水的本能那么熟悉？

    记忆的坚冰轰然碎裂，无数片段、影像、声音、气味、情绪和触感充斥在丹恒脑海里。

    红幔软帐中，景元捏了自己的后腰。

    神策府的凭栏上，自己伸着尾巴钓小狮子玩。

    深夜，辗转难眠时，应星的侵犯。

    景元的奶茶、浴室，前后都被顶开；刃看的黄书，彦卿的鸣藕糕，永远修不好的练武场。

    一片麟甲，换一把长枪。

    争风吃醋，调情，轮流内射，甚至被他们俩一起插进身体。

    镜流冻的冰沙牛乳，神策府和工造司的荷花，很好吃。

    游乐园很有趣，就是白露总抱着自己哭，哎，真幼稚。

    黑暗，锁链，还有噩梦，无穷尽的轮回、一枚幼龙的麟甲。

    一切回忆戛然而止。

    丹恒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出于本能，丹恒只认为那些纷繁的记忆不过是一场幻梦。

    但感触太过于真实。

    丹恒扶着医疗仓，挣扎着想站起来，又摔到地上，只得靠着它的外壳坐下。

    地板被弄湿一大片，丹恒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赤裸，而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机器、桌椅和一堆瓶瓶罐罐以外，连个床单都没有。

    我的衣服呢？

    休息了半晌，丹恒总算有力气起身，在这个类似于急救室的房间翻找起来。

    绝大多数柜子都打不开，而能打开的，里面也没有任何衣物。

    倒是有个柜子里装满了纱布和绷带，非要DIY一件后现代主义版木乃伊服，也不是不行。

    ……算了。

    在衡量“把全身裹满绷带”和“先赤裸着在这个好像没人的地方找找衣服”之后，丹恒决定选择后者。

    看就看吧，也不会少点什么。

    头有些疼，像是睡太久的后遗症，也可能因为里面装的记忆碎片太多，稍微晃荡一下，都能撞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丹恒将手掌放在门口的光屏上，刷拉一声，门滑开了。

    嘶，原来不是绑架？

    丹恒一时摸不准现在的情况，只得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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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都说了医疗仓没任何提示，再看也不会……等等？谁在那里？”

    景元的声音。

    不对，自己正从工造司赶去鳞渊境，而景元此时应该在建木那边严阵以待，不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是白珩吗？她刚刚过去。”

    镜流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丹恒越发疑惑，难道这次绑架还有镜流的手笔……不对，她都离开罗浮那么多年，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而且，白珩不是早就已经去世……

    “饮月？你醒了！”

    拐过弯，景元像只热情的大狮子，直接扑到了丹恒身上，紧紧抱着他。

    然后没几秒，镜流、刃和白珩也冲过来，全都一起把他抱住。

    五个人抱作一团，白珩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直往丹恒脸上糊，感不感动先不说，倒是弄得丹恒很想打喷嚏。

    丹恒疑惑、丹恒尴尬、丹恒想溜走。

    “景元！你是不是把医疗仓提示关掉了！”

    “之前它总是报病危通知书……对不起师傅！别揪我耳朵！”

    “要打出去打！”

    “诶诶诶，饮月醒了，高兴还来不及呢，镜流你冷静一点！”

    久别重逢也好、死而复生也罢，那些都是属于丹枫的记忆，而对丹恒来说，脑子里属实塞满了黄色废料——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之前那十几天的记忆里，除了工作，最多的就是和景元、刃做那啥的经历，甚至被镜流拿冰沙调戏……

    何况！你们有没有注意！我的衣服呢？

    丹恒从未像今天这样企图逃走，但这群人惊喜至极的表情不似作伪，好像死而复生的是自己才对。

    景元搂得尤其紧，丹恒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有些颤抖的声音：“你睡了将近三个月，我们正在商量……你再不醒就得进梦里救人了。”

    白珩稍稍平静些，她说：“我们正在离罗浮四百八十千米的医疗空间站上，这是专门为失控的饮月君打造的安全堡垒。”

    镜流说的很简短：“饮月，你能靠自己醒来，太好了。”

    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人有五名，代价都杀光了，饮月，你不必担心。”

    等等……什么叫代价都杀光了？

    丹恒还记得之前刃追杀自己的时候，老是念叨什么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你是其中之一什么的，可看这架势，大家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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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激动之后，丹恒总算找机会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冷静一下……我的衣服呢？”

    镜流指了指他耳朵上的莲花耳坠：“都在你的芥子空间里，怎么，这次连自己东西放在哪里都忘了。”

    丹恒更加疑惑，自己昏迷之前那十几天的记忆里，从来没用到过什么芥子空间。

    也不是，其实镜流有用到，只是当时自己没意识到不对。

    “芥子空间……怎么用？”丹恒问。

    “把神识探进去，想要什么，直接取出来就行，喏，像这样。”镜流拂过自己的耳坠，手里便多出一件薄纱罩袍，她递给丹恒，丹恒却不愿意接。

    开什么玩笑！这穿了比不穿还不如的东西，我怎么会接！丹恒这样想。

    然后他又意识到不对：“什么叫神识？”

    这下，连景元他们都露出些担忧的表情：“饮月，你都忘了么？”

    丹恒坦言：“我只记得你们是镜流、景元、应星、白珩，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话音未落，丹恒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人几乎变得泫然欲泣的表情，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丹——枫——啊——你怎么又忘了——”白珩哭诉到。

    “等等，我不是丹枫，丹枫他已经死在了饮月之乱，我是转世后、被流放出罗浮的丹恒。”为减少误会，丹恒赶紧解释。

    景元紧紧握住丹恒的手，郑重无比：“没事的，丹枫，我们已经将那几个窥视化龙妙法的龙师解决了，星核也处理完毕，罪不在你，你不会死、也不会被流放。”

    啊这？

    丹恒只记得自己之前犯下饮月之乱，被拘入幽囚狱，生受剥鳞转生之刑，再流放出仙舟罗浮。

    而现在，镜流他们不仅保下了自己，甚至反将一军，将那些心怀鬼胎的龙师该杀的杀、该囚的囚，千年阴谋毁于朝夕，可谓一劳永逸。

    丹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旧友们，是不是太争气了些。

    【第一卷】丹枫：我从梦中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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