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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了就坏了吧。”淡漠的声音带丝绝情。“你再说下去,会更懊悔的。” “呜……名气大也是很辛苦的。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成名后的痛苦,那个混蛋华师傅,准是看穿我会心惊胆跳,三不五时来耍我一下——” “他没看穿,你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没丢了闻人庄的脸吗?舅舅,上个月才来个后生小辈,在庄前叫嚣,要跟我挑战,以为打赢了我,就可以取代我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吃饱闲着,成天等人来挑战吗?我还有事做,还有一座庄园要管,我置之不理,他竟在外头放话骂起闻人祖宗十八代来,我还得一笑置之,我怎么这么委曲求全啊,呜……” “你尽量哭吧,待会儿你会哭不出来的。” “舅舅,你是听烦了我的抱怨是不是?我只剩下你可以哭诉啊……身为一庄之主,连闵总管死了,我还得维持庄主的威严,只能躲在你这里掉泪……舅舅,我真的只剩下你啊,你不要离开我……” 屋顶上,李聚笑露齿一笑,空洞迷乱的瞳眸读不出任何思绪来,然后,她踩住一片瓦,一使劲,脚下瓦砖尽碎,整个身子重心不稳,笔直地跌落屋内。 “是谁?”惊慌失措的男声喊道。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灰蒙蒙的尘埃弥漫整个屋内,碎瓦小砾纷纷落下,她眼也不眨地,正好降落在圆凳上。 圆凳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像正在独自赏月饮酒……嗯,从屋顶的破洞往外看去,的确能品赏圆月。 这人,依旧是一袭蓝色的衣袍,俊美的脸庞很平滑,看不出一丝恼怒或皱纹,仿佛从天而降的,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毛毛虫。 胸口又传来熟悉的痛感,她不在意,暗扮了个鬼脸,笑嘻嘻道: “真巧啊,贱命公子。” 凤眸平静无波,淡淡更正:“在下闻人剑命。” “真可怕,好像不管我想什么你都能摸个透,到底你是打哪儿瞧出蛛丝马迹的?我的脸会说话吗?” 他阖言,注视着她那张有点瘦弱又过于苍白的鹅蛋笑脸。她的眉毛有点浓儿,眼眸透着坦率的光彩,唇色淡白而小,有几分男孩子味,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真烂漫不知江湖凶险的小姑娘。 她的脸,不会说话,可是,他却能看穿她顽皮的心思。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 她捧着被瞧到有些发热的双腮,笑道: “我的脸说了什么话吗?” “姑娘深夜拜访,有何要事?” 好严肃的口吻啊,平滑的脸皮连条青筋也没有,害得她也不得不正襟危坐,正色说道: “我是来赏月的,不小心掉了下来,明儿个一早,我再来帮你修补屋顶。” “这倒不必。你是闻人庄的客人,这点小事自有他人包办。” “我是客人啊……也对,迟早要走的,不像你,复姓闻人,所以能留下。”她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仿佛想看穿他平静脸庞下真正的情绪,偏偏他如老僧入定一般,真教人以为她只是个由正门拜访的客人,接待完了从此不交集。 从此不交集吗……思及此,心口又一阵绞痛,喉咙涌上一股太熟悉的甜味。 “李姑娘?” “哎啊,你在这里饮酒赏月吗?”她的笑脸充满光彩,掀开覆在桌上的帕子,两盘小菜,一壶酒,两副碗筷。她用力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你习惯一人当两人啊。” “……嗯。” “那多寂寞,我陪你!”她很豪气地拍着很平的胸脯,笑道:“以前都是我陪我师父的,他嘴里老嫌我吵,可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 伸手拿起酒壶,见他没有阻止,便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顺便将喉口那股甜味一块灌进肚里。 “我听人说,贱命公子……” “剑命。” “哇,我已经很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了,你也能看得出来?”见他的神色丝毫没有动摇,不敢再闹他。她笑:“我听人说,不,是很多人说,闻人庄有个蓝天公子日日夜夜受尽外甥的虐待……”“咚”地一声,床脚下发出剧烈的撞击,她顺势瞧去,及时看见床铺明显震动一下。 眼珠子慢吞吞地栘回闻人剑命俊美的脸庞上,他不动声色说: “最近耗子很多。” “喔……说起打耗子,我可就有经验了,你需要我帮忙吗?” “在下心领。” 她也不在意,又灌了一大口,一路热辣到腹间,他仍然没有阻止。她又笑: “我啊,曾有一度以为我师父快成仙,所以特地去翻佛书,可惜我没有慧根,老记不住……”笑意不变,神色却有点疑惑:“十八层地狱里,有没有哪一层叫闻人庄的?” “闻人庄在阳世间。”他沉静地答。 “是这样啊……那你成仙了没有?” 他注视她。“我是人。” “是人啊……”她笑喃着,神色有些恍惚,仿佛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阴阳两界哪一方?他是人,对她却异常冷淡,对她如对初识之人。难道他真的铁了心?还是,从头到尾,她一直在作梦? “李姑娘?”晕黄的烛光与银辉在她小脸交错,形成她神色的诡谲,同时露出她的眉间至鼻梁中段有一条淡青线。 他眯起凤眼。 她回神,很快地笑道: “对了,我还有听说哦,听说你外甥要为你招亲呢,他那人啊,八成想把你弄出闻人庄,好达到独霸闻人姓的目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负责听,听说听说,总要有人说、有人听的。”见他目不转视地看着自己,她心里极为高兴,正要把所有的听说一股脑儿全搬上来,床底下忽然又传出极大的震动,让人难以忽视。 她很无辜地对上他无波的眸瞳,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栘向神秘的床底下,然后再相互对看上一眼。 她冲他一笑。 “是耗子。”他答。 “你屋子耗子真多,怎么睡?我来帮你打吧——”她跳起来,奔向床脚。 “等等。”终究没有她灵巧的身形快,只来得及抓住她……光滑细腻的藕臂?这才发现她藏在桌上的右手肘竟被人撕了一截袖子。 是谁撕的?内心竟是微微不快,一时之间不由得松了手。 她奔前蹲下,很快掀起垂至床底的罗帏。 一张黑漆漆方正的脸庞正被斜挤在床下跟地砖之间,高大的身躯侧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