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第三章【子佑】
3 为了何念君的这次家长会，孟旖晚是费劲了心思去准备的，他买了好几套衣服和鞋子，还有各种化妆品与首饰。从小上台演出，他就学会了画戏妆，如今熬成了角儿，团里有了专职的化妆师，他依旧乐意自己去抹彩、勾脸。若要他在生活里扮个女人，眉毛怎么描，眼睛怎么画，嘴唇怎么涂，衣服怎么配，捯饬起来他也是轻车熟路。 rou色透亮的长丝袜套上脚跟，他停住了手，他想到了小姨，然后脑子里浮起了姨父那张脸，他微微皱起眉，忽然厌恶起挂在脚踝间的这条丝袜。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何皎皎。他穿过她的丝袜，也穿过她的内裤和裙子，她很喜欢打扮成女孩模样的他，她喜欢拉着他的手穿梭在最热闹、最汹涌的人潮里。他们会一起躲进公厕小小的隔间里，听着马桶接连不断的抽水声，她就钻进他的裙子里，对他又舔又咬，再笑嘻嘻地瞧他泄在她印着卡通小狗的内裤里，汁水与汗渍慢慢渗出来，将他大腿根的丝袜洇湿一片暧昧的深色。 她总喜欢把他弄湿，他气喘吁吁地嗔她好色。 想到这些，孟旖晚不禁莞尔。 套上丝袜，再穿起裙子，孟旖晚在试衣镜前转了一圈。离家长会还有两天，他想先去人群里走一走，看看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不会有人发现他是男儿身。傍晚时分，他去了何念君学校附近最繁华的购物中心，人来人往，没有人过多地注意到他，走进女装店，导购员热络地招呼他，说他这样身材高挑又纤细的“美女”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要给他介绍最新款的秋冬女装。他沉浸在导购员的恭维里，没注意一个手里举着甜筒的女孩向他跑来，一头撞在了他身上，冰淇淋在他素色的裙子上绽开了一朵甜滋滋的花。 “秦琴，快给阿姨道歉。” 女孩的父亲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追过来，男人衣着干练得体，有品位，头发也梳得整齐，他不停地向孟旖晚道歉，说是自己宠坏了女儿，把孩子养得太皮了。孟旖晚低头瞧瞧被弄脏的裙子，又尴尬地看看这对父女，女孩打扮得很好看，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头上扎着精巧的蝎子辫，她小声和他说了句“阿姨，对不起”，紧接着就躲去了爸爸身后偷偷地看他。他无奈笑着说没事，突然他觉得“秦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位女士，要不我买条新裙子陪给您吧。我看这条就挺好看的。”男人指着导购员手里那条连衣裙，孟旖晚一看，他更尴尬了，那是他方才试过的裙子，好看也合身，但是太贵了，他没舍得买。他连连摆手，笑着婉拒男人的好意，但对方却坚持要赔给他。推让间男人抢着把钱付了，他诚恳地看着她，要她把脏衣服换下来，直接把新裙子穿上。 盛情难却，孟旖晚收下了这个陌生男人送给他的裙子，他走进试衣间，换上了新裙子，这是一件墨绿色的长裙，版型优雅耐看，收腰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身形线条，不知不觉他的脸微微发烫了。男人要导购员把孟旖晚换下的脏衣服打包好，并递来一张名片：“这件衣服我拿去干洗吧，咱们互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把洗好的裙子给您送过去。”孟旖晚并没接过那张名片，慌乱之中他匆匆点头道谢，不等男人挽留就逃似的转身走了。等走出商场他才反应过来，那条被弄脏的裙子竟忘了拿走。 回到家好一会儿了，孟旖晚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不少，何念君问他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低着头淡淡地笑。“老孟，你今天做的西红柿炒蛋没放盐。”何念君在桌子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他抱歉地冲小孩笑笑，说要不他去楼下买两块炸鸡腿回来。老孟的反常叫何念君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往自己碗里?了两勺西红柿炒蛋，大口吃起来：“没盐也挺好吃的，就这样吧。” 家长会这天孟旖晚向团里请了假，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他将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扎了个发髻，并选了一根翡翠的发簪，他还给自己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又配了一副珍珠耳环画龙点睛。他拿出了那条墨绿色的长裙，看了又看，放身前比了又比，他就是想穿这条裙子去家长会。去学校的路上，何念君一直盯着孟旖晚看，看得他脸一阵阵发烫，他问小孩看什么呢，小孩冲他憨憨一笑：“老孟，你真好看。” 于是班里所有同学和老师都知道了，何念君原来有个年轻貌美的妈。班主任看着眼前这位“mama”，嘴角忍不住地上翘，她摸摸何念君的脸蛋，又冲孟旖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念君，快领你mama去你座位吧。” 孟旖晚在何念君的位子前站住了脚，眼前的人撩拨起了他一阵心绪翻涌。叫秦琴的女孩穿着与他家李子一样的校服，脑后还是扎着精致的蝎子辫，她乖巧地坐在爸爸的身边。他终于想起来了，何念君对他提过这个女孩，小姑娘是一年前转学过来的，与他是同桌，经常与念君一起玩。秦琴的父母离婚了，爸爸带着女儿生活。男人冲他微微一笑，轻声对他说：“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 在这次家长会上，班主任特地朗诵了何念君写的作文，她表扬念君是个有写作天赋的孩子，语文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孟旖晚带头在台下鼓起掌来，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念君身上，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在小孩耳边轻声呢喃：“李子，你是最棒的。” “念君妈。”这时身旁的男人微微侧过脸来，在孟旖晚耳边柔声问，“孩子在哪里上的作文补习班？能写出这么好的作文。” 孟旖晚笑了：“我家小孩没上过什么补习班，就随便写写。” “那就是念君天赋异禀，念君妈教子有方。”男人瞥了一眼孟旖晚的手机，又笑问，“现在我们方便加微信了吗？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还要向您多请教。” 孟旖晚微微颔首又笑了笑，低矮的课桌下他不禁晃了晃穿着高跟鞋的脚，又在不经意间抬手撩起一绺碎发别至耳后。见他笑而不语，男人又轻轻说了一句：“裙子我洗好了，抽空还给你吧。”孟旖晚依旧低头浅笑，他摆弄了一下手机，在男人面前亮出了二维码名片。 男人连声道谢，笑里带上了几分殷勤：“怎么称呼？” 孟旖晚看看微信中的新添好友信息：秦子佑。 “我叫李芸。”孟旖晚笑着按下了“通过好友”键，抬眼看看男人，“艹字头，芸芸众生的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