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五日/all景】将军府今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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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以往一向通透的龙尊第一次犯了难,但直接去问也不是他的作风,丹枫只好沉下性子,默默思考起该用什么把景元钓过去陪自己吃饭。 直到某次景元突发奇想,说要请大家吃饭,结果自己忙前忙后做了一桌子甜口菜。丹枫没吃多久便停了筷,镜流和应星也随即败下阵来,一场午宴到了最后,就只剩也爱吃点甜食的白珩还能和景元津津有味地继续吃着。 丹枫很少吃甜,这会儿被甜到牙都酸了,还得在景元期待的目光中说声好吃,生怕拂了小家伙的心意。他趁景元扭头去看镜流、应星时,偷偷喝了口先前泡好的茶水,没想到茶叶的清苦与淡淡的涩居然完美中和了原先在口中久久不散的甜腻滋味,而且在甜的衬托下,茶叶也被激发出前所未有过的清香滋味。丹枫因为先前几乎不吃甜,竟从未发现过这一点。 他突然福至心灵,一下便有了如何拐走景元的灵感。 这次全甜宴结束后,丹枫默默开始研究起甜食与茶的奇妙搭配,一时间去找小景元的次数也少了许多,还让小景元跑来找他,战战兢兢地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丹枫哥讨厌了。小家伙一向明丽的脸都因为委屈和不知所措的神色显得阴沉了几分,仰着脸咬着下唇,金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丹枫的样子,一下就把丹枫看得心软了。 他于是俯下身去,摸摸景元毛茸茸的发顶,“我怎么会讨厌小元呢?” 也罢,他当下的研究也算略有所成,拐了景元去试吃一下便是。 “小元愿意陪我吃一顿午饭吗?”丹枫看到景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片刻后想到什么似的又皱了皱脸,他不由被逗得笑出声来,“哈哈,今天的午饭有糖醋排骨哦。” 景元被丹枫连哄带骗拐去了自己那儿,原先还担心丹枫哥烧的红烧排骨会不会也没什么味儿,暗自做好了心理建设,待会儿就算不合胃口也要表现出很爱吃的样子,结果那道裹着琥珀色糖浆的糖醋排骨一端上来,扑鼻的甜香味便让景元觉得自己的腹中空空,萎靡不振的食欲一下子活跃起来。他咽了口口水,在丹枫含笑的目光注视中,试探着夹起一块排骨送进口中。 与他吃过的糖醋排骨相比,丹枫的爱心排骨似乎多了一缕果香,景元嚼了几下,越嚼越香,便一块接着一块吃得停不下来了。旁边的丹枫见他爱吃也放下心来,适时给他递了一杯已经泡好的清茶,“吃慢点,都是小元的,没人和你抢,别噎着了。” 景元接过茶杯,口齿含混不清地答道,“谢谢丹枫哥。” 一说话,果然被呛着了,丹枫吓了一跳忙来给他拍背,景元赶紧喝了两口茶水,把喉咙里的食物囫囵吞枣咽下。他不是爱喝茶的,刚刚喝也只是为了应急,但没想到,这会儿突然觉得唇齿间清香天然,口齿生津。他有些惊异地看向茶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却似乎没有刚刚那股味道了。 丹枫一直关注着他,这会儿笑了一声道,“小元再吃一口糖醋排骨再试试呢?” 景元乖乖咬了口糖醋排骨,咽下去后又喝了茶,果然,被丹枫多加了一味的青梅被茶水激发出馥郁的果香,而茶叶也因为糖醋汁的甜腻更显清香宜人。景元眼睛都亮了,“丹枫哥,这样好好吃!” 丹枫于是也笑起来——谁说茶叶就不能佐甜食呢,就好像清冷的龙尊和阳光的小白猫,又何尝不是最佳搭配呢? 景元自那以后便常去丹枫那儿蹭饭,甚至一度因为去的次数太多,还被他原先的饭搭子白珩抗议了,说他重色轻友。景元磕磕巴巴地跟白珩解释大家都是好朋友,结果回头便在丹枫的含笑一瞥中红了脸。 吃的次数多了,景元便也成了半个厨子,丹枫手把手教了他料汁配比,他自己尝试着做了一次,虽不如丹枫那般炉火纯青,但平日里自己做着邀友人们吃一顿,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水平了。 再后来,变故突至。在景元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丹枫褪鳞,丹恒出世。新生的持明被景元力排众议带回了府中养育,他在某天午后,突然很想念丹枫,不由自主便烧起了这道糖醋排骨。没想到彼时还不到他腰那么高的小丹恒,在嗅到了锅中传出的阵阵rou香后,居然像尚有记忆般,已在景元未注意时泡好了茶。 当景元端着那盘糖醋排骨走到前厅,却四处都没看到丹恒时,一个矮矮的身影举着一个几乎跟他的脸差不多大小的茶壶跑过来,在景元疑惑看来时,献宝似的举起茶壶,“喝茶!” “小元,喝茶。”——记忆中的丹枫似乎也这么说过。 景元笑起来,眼眶却有点热热的,他把排骨放下,蹲下身把小丹恒抱起来,“好,我们一起吃排骨喝茶。”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丹恒便与景元养成了一人泡茶,一人掌勺的默契,每到丹恒回来探访故友时,景元便会提前烧好糖醋排骨,等着丹恒从星穹列车上带来来自各个星球各有特色的茶叶,泡好两杯清茶后,两人以茶佐排骨,清谈整日,好不自在。 景元爱看丹恒低头吃他烧好的排骨时的样子,就好像当年的丹枫爱看小景元吃排骨,每当这时,他总是撑着手支着腮,用带着些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怀念的眼神,就这么静静看着丹恒。丹恒却感受到了那丝复杂的怀念,他在景元的注视中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只觉得口中酸酸的、甜甜的,就好像他此刻的心绪——一方面为景元在注视着自己这件事而欢欣,一方面又在为景元是不是把自己当做了昔日的丹枫而醋心。 直到他又喝了一口茶,清爽的茶香拂过味蕾,就好像春风拂面,怡人心脾。丹恒突然觉得,景元现在看的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他能这样一直陪在景元身边,只要景元身边的持明一直只是他,就好了。 于是,在景元略敢惊讶的目光中,丹恒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一次,随着唇齿交缠,传递开去的是淡淡茶香。 5、 天色微微昏黄时,景元与桂乃芬一同去了金人巷。 按照桂乃芬的原计划,今天的最后一餐原本也是应该在将军府中解决的。但是桂乃芬听说金人巷眼下正好有元月市集,经过直播间观众的一致赞同后,便拉着景元一同去金人巷看灯会,顺带解决掉今日的晚饭,就当是给总是忙于公务的将军一个可以公然偷闲的机会。 景元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换了身月白长衫后便和桂乃芬出了门。按照罗浮的习俗,灯会上大家都要带着面具遮住真容,在彼此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阶层的差异、年龄的沟壑、相貌的差别便都消弭无形,人与人隔着一层面具,心的距离却反而贴得更紧。入乡随俗,桂乃芬便自告奋勇去灯会入口处的面具摊子上挑起面具来,左看看右看看,比女儿家挑首饰还要上心几分。 景元在她挑面具时,就抱着手含笑站在她身后。在他看来,都是面具,什么样的花样又有多大的区别呢,但小姑娘喜欢,他也不会扫她的兴。只是……景元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窥伺的目光,回身看去时又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片黑色的衣角。 这厢,桂乃芬终于调好了面具,自己戴了个小凤凰,又给景元拿了个白狮——说是白狮,但是画者把狮子画得圆头圆脑的,看上去到更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 “我挑了很久哦,感觉这个最像将军了!”桂乃芬把面具递给景元时,颇有几分献宝般的洋洋得意,“直播间里的家人们说,这是不是和我们将军一模一样呀!” 景元干脆配合着桂乃芬的动作,学着面具上的狮子眯眼笑的动作也做出个眯眼笑的表情来,惹得桂乃芬小小地惊呼一声,“简直一模一样!” 戴上面具后,两人便顺着人潮涌入了市集。重新振兴的金人巷如今已经整修一新,道路两旁挂着各色花灯,花灯下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小吃的、卖古玩的、卖字画的,甚至还有表演杂技的,好生热闹的一幅景象。要不是还记得这次直播的主角是景元,桂乃芬都想自己冲出去也给大家表演个凤凰喷火了。 两人玩得着实不亦乐乎,不过刚刚走出几十米,便已各自买了许多吃食。桂乃芬敏锐地发现景元挑的似乎都是些甜口的食物,联想到今天的早餐与中餐,她便问道,“将军是甜党?” “哈哈,对哦,”景元微微把面具向上推了推,露出嘴巴咬了一口貘馍卷,“桂卿注意到了啊?” “有点没想到呢,”桂乃芬答道,“看将军的样子,我以为口味会比较传统一点。” 她正侧头与景元说话时,蓦地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便像有一股寒风从背上袭过,桂乃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她回头向身后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几盏花灯不知为何晃来晃去。 “嘘,不必回头。”景元面不改色对她说道。 桂乃芬重新看向景元,明明还带着白狮面具,但桂乃芬已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她常年在街头杂耍,后来又当了主播,对“被注视”这件事最熟悉不过,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是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景元露出的嘴角微微勾起,“是一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黑狼先生。” 那之后,若有若无的视线总在景元与桂乃芬稍微凑近一点时便像一把尖刀一样刺过来,桂乃芬按照景元的指示,只当做没有发现。 直到走到一个汤圆摊位前时,景元突然轻笑一声,“有了。” “将军的意思是?” “桂卿只需配合我演一出好戏便是,”景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让我们看看不高兴的黑狼先生想干点什么吧。” 景元在汤圆摊位前买了两碗汤圆,用身体挡住确保不会被身后跟着的人看见后,悄悄将其中一碗递给桂乃芬,“过会儿我们来个借位,你凑到我面前吃这碗汤圆。” 桂乃芬或许天生便有些表演的天赋,与景元配合默契。她看到景元先从自己的碗中吃了一个汤圆,然后突然端着碗凑到她面前来。桂乃芬于是低下头去,用景元的身影遮挡住自己拿着的那碗汤圆,神不知鬼不觉地舀起一个往嘴里送——从远处看去的话,就好像她正与景元在吃同一碗汤圆。 果然,汤圆刚咬进口中,桂乃芬就感到有人从身后拉住了自己,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把她向后扯去。汤圆同一时间在口中爆开,粘稠的黑芝麻馅流出来糊了桂乃芬一嘴,她脚步踉跄地退了几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嘴里属于芝麻的醇厚香气。 眼前,已有一个带着黑狼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上,挡在景元的面前,此刻正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看向桂乃芬。桂乃芬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唰唰全都竖起来了,不断向她传递着眼前的黑狼先生很危险这个讯息,她求助地看了景元一眼,却见景元笑眯眯对她比了个口型——“今日便到此处,桂卿先行离开吧。” 总觉得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在热度和小命之间,桂乃芬果断选择了后者,冲景元点头示意后便小跑着退出了刚刚那种仿佛修罗场般的肃杀氛围中。她甚至一路上都没敢看直播,就闷着头一直走,直到黑狼先生带给她的危险预感随着距离增加后彻底消失才敢看一眼自己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家人们,不是小桂子我不努力,”她夸张地拍了拍胸膛,做出一个劫后余生、长舒了一口气的动作,“实在是刚刚那个人太恐怖了,不夸张地说,小桂子我都觉得我再不走就要被他戳七八九十个大窟窿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安慰起桂乃芬,即使隔着屏幕,也有不少人被突然如背后灵般出现的那人吓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发着弹幕,桂乃芬挑着自己看到的回应了一些问题,原想着今日的直播到这里也算圆满结束了,结果,桂乃芬突然看到了一条弹幕—— 大家,有人觉得刚刚那位黑狼先生有些眼熟吗? 她起初没太在意,还在与大家说着今日过得很充实,将军虽然日常事务繁琐,但在吃食上其实很讲究,不愧是曾有过暴食将军之名。“不过啊,”桂乃芬摆摆手,“说是暴食,但将军的食量其实就是正常人啦,只不过他在饮食一道上很讲究,或许应该叫老饕将军更合适哦?”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了条弹幕—— 那个,弱弱地说一句,感觉黑狼先生有点像前段时间的八十一亿…… 八十一亿?桂乃芬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星核猎手通缉令。好像……确实有些相似。 直播间的画风一下子偏了,大家都开始讨论黑狼先生是不是八十一亿,不少人附和有同感,还有人说第一眼看见黑狼先生时就觉得十分像八十一亿。桂乃芬隐隐嗅到了流量密码的味道,果然,没多久便有土豪连续打赏了桂乃芬十个最贵的谛听,让她回去确认一下黑狼先生的身份。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桂乃芬眼睛一闭心一横,脚已经自作主张迈开步子向回走了。她冒险回到刚刚的汤圆摊边上,小心翼翼地寻了一处可以隐蔽身形的地方后,试探着向汤圆摊望去。只见景元和黑狼先生尚未离开,两人凑得很近,不知在做些什么。 看来是将军的老相识,那应该不会是八十一亿……? 桂乃芬cao控者机巧鸟的镜头飞高了些,让镜头能更近距离拍到两人的互动。她这时注意到,黑狼先生的面具也微微推起露出了唇,唇边还沾着些许黑色的痕迹——是黑芝麻。 桂乃芬还在思索着二人的关系时,猝不及防见到黑狼先生低下头去,从景元的勺子上抢走了他咬了一半的汤圆。 桂乃芬默默无言地收回了机巧鸟,决定还是不要让这么劲爆的消息流传出去了,她可不想因为泄露了将军的私人感情状况而被全网封杀。她悄悄退到安全地带后,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说,“我确认过啦,黑狼先生是景元将军的友人,大家不必担心。” 当然,她也没说黑狼先生就不是八十一亿了。 “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算圆满结束啦,”桂乃芬挥手向直播间的观众们告别,“再见啦大……嗝!” 她突然打了个嗝,还带着之前吃下的黑芝麻汤圆的味道。 “再见啦大家,”她重新把话说完,片刻后又感叹了一句,“将军府的一日三餐,吃得可真好啊!” 6、 【应景/刃景】黑芝麻汤圆 景元一开始于厨艺一事上其实全然不通,下个面条都不是煮得太久煮成一锅浆糊就是压根没煮熟咬都咬不断,这也是他为什么四处找人蹭饭,今天去跟白珩吃遍小吃街,明天大摇大摆混进工造司的食堂。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让景元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的事情,成了景元学着下厨的契机。 那天,景元约了应星要去他那里取小团雀——这还是他先前磨了应星许久,应星才松口给他的一套小团雀摆件——心情很好的小景哼着歌推开门,“应星哥,我进来啦!” 下一刻,景元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应星的工作室里一片狼藉,工图和绘图工具凌乱地散落一地,画好的图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污渍,应星半靠着桌腿勉强坐着,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在腹部,面色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 “应星哥!”景元吓了一跳,只觉得连心跳都失了节奏,他连忙跑过去扶住应星。应星勉力睁开一只眼,看到是景元后说,“小元,团雀在……” “都什么时候了哥你还关心团雀!”景元都快急疯了,足够近的距离让他连应星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睛已经开始发烫了,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抖得比应星还要剧烈几分,他抹了一把脸就把应星架起来,试了一下后觉得不顺手,干脆直接把比他高了一头的应星打横抱起。 应星这时候还有力气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事,是老毛病了,就是胃溃疡……” 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直喷到景元前襟。景元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抱着应星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应星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应星伸出手去摸摸景元的脸颊,像是想替他擦掉泪痕,结果下一秒就因为从胃部不断传来的抽痛晕眩起来,干脆放任自己直接晕过去了。景元抱着他一路冲到丹鼎司,两人都过分狼狈的样子,加上应星一动不动、景元眼泪掉个不停,直接惊动了恰好在丹鼎司值守的丹枫,差点让丹枫以为丰饶余孽打进了工造司。 不过,丹枫稍一诊疗后便发现是他想严重了。应星纯粹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加上连续许久的作息紊乱,早就有了的胃溃疡的老毛病复发了,虽然又吐血又昏迷,实际上只是低血糖加上胃溃疡出血,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即使如此,景元依然感到一阵阵后怕,若不是他今天碰巧去找了应星,应星是不是就真的要晕倒在工作室里,等到不知多久后才会被人发现了?他坐在应星的病床边上,只是看着躺在床上脸白的跟纸一样的应星,就觉得眼眶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应星挂了会儿葡萄糖后很快便醒了,一眼便看到趴在他床边眼眶红红的小景元。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景元的头,在景元惊喜地看过来的眼神中开了口,“小元,我的工图怎么样了?” 景元这才想起刚才遍地沾着血渍的工图,似乎在忙乱中,又被他印上了好几个鞋印……?他有点心虚地回答道,“应星哥你都这样了,好好歇着,别想工图了!” “可是那是要给你打的阵刀的设计图。” 只一句话,景元的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一时间只觉得又感动又自责——应星哥胃溃疡复发,就是为了给他设计阵刀吗? 为了防止在应星面前丢脸地哭出声来,景元连忙仰起头,眨巴着眼睛试图把眼泪憋回去,没想到反被应星看出了端倪,憋不住笑出了声。 在景元看来的目光中,应星故作严肃,“我觉得我没什么大事了,小元你帮我跟丹枫说一声,我先回去了,我想尽快把你的阵刀打好。” “不许走!”景元闻言也顾不上丢不丢脸了,像只猫儿一样一下子扑进床上的应星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到应星肩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应星哥,你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有多吓人,你给我好好躺着,养几天再回去。” 应星无奈又好笑,感受到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终是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好吧,那就辛苦我们小景骁卫接下来几天好好照顾我了。” “好。”景元闷闷地应了一声,仔细听去,似乎还带着浓重鼻音。 因为要陪护,景元晚上便靠在应星床边睡着了,反倒是已经睡了许久的应星没了睡意,伸手撩撩景元凌乱垂落的长发,心里盘算着要再给他打个发箍。 做什么款式的呢?啊,还是团雀的吧,估计小元会喜欢的。 这事之后,丹枫给应星下了诊断书,要求他每日必须准时吃三餐,尤其是晚餐,以避免胃溃疡再度复发。应星听见了只是敷衍地嗯嗯嗯,一看就没往心里去。景元于是自告奋勇成了督促应星吃饭的小检查员,他来不及管着应星的头两餐,便拜托了工造司中相熟的朋友,让他们就算押着都要把应星按时按点押去吃饭。至于晚饭,景元便自己每日下训后就往工造司跑,去给应星送饭。 因为丹枫的医嘱,应星最近几个月都只能吃软乎好消化的食物,景元便开始学着做些容易做好的吃食,比如面条、水饺,当然,还有汤圆——他第一次去给应星送饭时,带的就是一盒刚出过的黑芝麻汤圆。 “怎么样,应星哥,我做得好吃吗!”景元期待地看向应星,那模样就像只骄矜的猫儿。 应星吃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他刚要放下筷子便撞上景元的目光,于是不动声色问道,“这是小元自己做的?” “对呀对呀,我第一次下汤圆,应星哥好不好吃!” 应星可疑地沉默了一瞬,“……好吃,小元很有做饭的天赋。” 应星吃了五六个后便饱了,景元因为第一次下没经验,还剩了好几个,他于是趁应星没注意时自己捧过碗咬了一口。牙齿刚要下去就被半生不熟的糯米皮子黏住了,他咬了许久都没把糯米皮子咬烂,终于明白了刚刚应星回答他时的诡异停顿。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等应星看过来时,故意学着应星刚才的语气说,“应星哥说我很有做饭的天赋。” 应星自然知这小家伙是在调侃自己,他也不气,只是伸出手捏捏景元的腮帮子,“等你下次能把汤圆煮好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景元的眼睛亮了,他反手抱住应星的胳膊,高兴地晃了晃,“是什么是什么?” 应星神秘一笑,“保密。” 应星的故作深沉直接后果便是接下来吃了一周的汤圆,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翻车汤圆,不是煮的时间短了没熟透,就是煮的时间长了粘了锅又露馅。总之,应星天天吃汤圆,吃到连打个嗝都是糯米味儿了,景元终于煮出了完美的汤圆,当他献宝似的捧到应星面前时,应星笑着替他抹开额前的碎发,把小团雀的发箍卡在了他的头上。 景元爱极了那个发箍,尤其是上面一排跟汤圆看起来差不多的小团雀,之后每次来见应星都要戴着。 时间久了,新发箍便成了旧发箍,旧人却反倒成了新人。 刃第一次翻墙进将军府,是在重返罗浮后的第一夜。景元白日里见了他一面后便猜到他晚上多半是要来夜访的,早就提前煮好了一锅黑芝麻汤圆,正会儿正支着腮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响动,景元一抬头便看到刃已站在他面前,他于是笑着把刃拉下来坐好,自己去厨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刃被景元反客为主地拉着坐下时还有点呆滞,在他的想象里,景元见了他不该如此平淡,更不该是这般熟稔的反应。他尚未来得及思考出原因,手中已猝不及防被塞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圆。 景元捧着脸,笑眯眯地侧头看向刃。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刃只被看了一眼就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了,仿佛有某种刻在骨血里的潜意识,让他已自发地吃起了汤圆。结果一口咬下去,原以为会迟到迸溅出来的馅料,没想到却被半生不熟的糯米皮子粘了嘴。 夹生的口感让刃的大脑一瞬间如针扎一般刺痛了一下,他的眉头跳了跳,隐隐约约回想起了什么。于是,刃放下碗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煮出来的汤圆还是这个味儿?” 景元就着他的动作凑过去,在他咬过一口的汤圆上又咬了一口,“这叫忆苦思甜。” 刃没回他,呆呆地愣在座位上,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景元也没管他,继续自顾自吃起夹生汤圆。 过了不知多久,已经吃饱的景元打了个黑芝麻味儿的饱嗝。正在这时,如梦初醒的刃拉住景元的长发,猛地吻了过去。 这是一个半生不熟的糯米味儿的吻。 刃松开景元时,景元已面色翻红、呼吸加速,嘴唇都因为太过激烈的亲吻有些红肿。他的口齿间残留着糯米的甜与黑芝麻的香,以及来自于刃的些微铁锈气味儿。 刃看着景元,一罐阴沉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竟像是当年将发箍带到景元头上时的工匠,带着点儿恶作剧得逞般的意味的笑。 他看着景元说道,“明明一点也不苦,这算哪门子的忆苦思甜?” 0、 「将军府今天吃什么」在观众们的一致好评下圆满结束。 当然,对于景元本人来说,除了一日三餐,或许夜宵时间才刚刚开始。只是不知,今夜将军府的夜宵,会是奶黄燕子酥,绿豆龙须酥,又或者是流心芝麻酥了。 啊,将军每天吃得都很好呢。——某位不知名主播如是感叹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