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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信了这话一般。 见姜氏僵着脸不动,沈元歌一笑,转手塞给一旁管家,边压低声音,像是在与她们达成一个识趣的约定:“舅母放心,我不会告知姥姥的。” 姜氏深吸一口气:“话虽如此,舅母已经送你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你还是…” 沈元歌忙道:“舅母千万不要介怀,我都理解,柴米油盐嘛,哪里那么容易,推来推去就见外了。” 姜氏:“……” 管家端着一盒子东西进退不是,好一会儿才听见姜氏没好气道:“还不收着!来我这里,入账。” 管家连忙应了,又看了眼要送进筠青馆的月例:“那这例银…” 姜氏眼睛一瞪:“我方才说的不够清楚么?” 管家唯唯,沈元歌笑吟吟道:“不急,你分好了再差人送来我这里便是。” 管家跟在姜氏后头离开了,沈元歌转身,见甄闵瑶站着没走的意思,驻足唤道:“表姐?” 甄闵瑶睨着她:“这么冷的天,不让我进去坐坐?” 沈元歌笑的和煦:“哪儿的话。” ... 春菱给她倒了碗热茶,奉到手边,甄闵瑶施施然接过,悠哉吹了吹,命令道:“你出去吧,带上门,我有些体己话要和表妹说。” 春菱看了沈元歌一眼,见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沈元歌在木炕的另一边坐下:“表姐想和我说什么?” 甄闵瑶啜了口茶水,道:“表妹,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原来的沈元歌吧。” 沈元歌唔了一声:“原来的我什么样,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 甄闵瑶翻起眼皮打量她,瞧着她的脸,轻轻一嗤。 沈元歌怀揣着一颗比她沧桑了十几岁的心,觉得这半大姑娘挺有趣。 她揾着腮,恍然般哦了一声:“是多了几颗疹子,不劳表姐挂念,过几天也就消下去了嘛。” 甄闵瑶冷笑道:“表妹还真是可爱,你就没察觉到自己在府上情状的变化?” 沈元歌继续听不懂:“什么变化?难道是舅母刚才说的,府上变得越来越吃紧了?” “你…” 甄闵瑶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呼吸了口气,“你们姐弟现在寄住在国公府,吃我们的,穿我们的,已是承了莫大的恩情,可我们甄家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母亲原先可怜你,对你寄予厚望,倒教你飘飘然起来,在寿宴上出了那样大的丑,母亲已经对你失望透了,你还指望着能有之前那般好的待遇么?” 她话说的这样直白,沈元歌也不恼,犹然笑眯眯的:“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事,没办法,那蜂蜜,到底也不是旁人给我加进去的。还得谢谢表姐你呢。” 沈元歌语调轻缓,甄闵瑶被她瞧着,心里却发起虚来,才要斥她胡说,却听沈元歌继续道:“谢谢表姐提醒我现在的处境。” 甄闵瑶吊着的那口气才松下去,便听她话锋一转:“可那又如何,这种事表姐自己上心就行了,何必还来提醒我。” 除却外婆,国公府能给她的,不过就是冷冰冰且早晚银货两讫的吃穿用度而已。 她摊开手:“我一不缺钱,二不缺姥姥疼的。” 甄闵瑶想起她手里握着大笔家产,气的一噎:“你别以为祖母疼你了,就可以骑到我头上来,自古嫡庶内外有别,何况祖母已经年老,主母很快就是我母亲了,你最好也管住自己的嘴,别想着不分高低地在祖母跟前浑说,日子还长呢!” 她冷嗤:“有些人,注定命薄,即便偶尔走运,掉进这富贵锦绣乡,做一两场繁华梦,也是无福消受!” 沈元歌突然笑了:“繁华梦?表姐怎么知道我要的繁华梦,同你想的是一样的?”她微微倾身靠近,“还是说,表姐是觉得我能威胁到对你的繁华梦,才这般敌对于我?” 沈元歌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大人看无理取闹的孩子,带着点无奈和轻飘飘的笑,甄闵瑶怎么放狠话,对她的笑容都十分膈应和不爽,可说这些话时,突然仿似带了认真在里头,自带一种无形威慑,甄闵瑶竟有些被吓到,瞪大眼道:“沈…沈元歌,你寄人篱下还如此嚣张,你等着!” 小姑娘家家还发火了,沈元歌拨着茶盏,摆摆手道:“好啦好啦,口舌之争最没意思了,表姐喝口茶,消消气,唔,当然,”她睫毛忽闪两下,“要是在这里消气比较困难的话,还是先回去比较好,是吧?” 甄闵瑶一口气憋在心口没上来,腾地站起身,抬脚往地下一跺:“你——” “春菱——”沈元歌不待她话音落地,扬声唤道。 春菱应声而入:“姑娘。” 沈元歌笑眯眯道:“日头都高了,送表姐回吧。” 甄闵瑶狠然剜了她一眼,似乎还在组织措辞,杵着没动,沈元歌眨了眨眼:“啊,我这还有点金银花,表姐要不包点拿回去降降火?” 甄闵瑶咬牙切齿,顿足转身走了,跨出门槛后,还重重摔了一下门帘子。 春菱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讶然道:“大姑娘和姑娘说什么了?” 沈元歌慢条斯理啜了口茶,随口笑道:“管他呢,我又没招她。” 打发走了母女两个,沈元歌起身走近内室,翻出账本,把半个月前记在账上的那奁首饰尽数划去,心情大好。 相比起前世才这个时候还是病秧子的她,这辈子沈元歌出挑了不少,甄闵瑶对她产生敌意并不在意料之外,无非是小姑娘赌气和利益冲突,只是这般针对,有点超过她的认知。 是以她把自己不受蜂蜜的事情和甄景为夫妇买通黄尤的事情透露给她,的确是提前有意——她想分辨甄闵瑶的意向。 是单纯抵触自己的到来,还是,她想自己进宫。 寿宴上甄闵瑶给倒的那杯酒,自己入口前便闻出来了,加上方才刺探时她的眼神,已经差不多能得出定论。 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只是年龄尚小,向往富贵繁华,不知深宫可怕。 沈元歌将笔搁回架上,唇角微折,摇了摇头。 ... 城东铁匠铺子里,炉膛火光熊熊,一旁打铁的大铁墩上正发出当当的响声。 萧廿就站在墩子后,手拎铁锤朝通红的热铁不断砸下去,虽在冬日里,热浪还是一波波地往上涌,映着火光,蒸的这少年脸色有些发红,额上也渗出了晶亮的汗珠。 铁匠老李倒炭回来,看见他还在那里,唤道:“小廿,忙了一早晨了,过来歇会?” 萧廿一榔头锤在铁上,锵的一声,火星四溅,几乎盖住了老李的话,但他还是听清了,扬声道:“您老坐着,我不累。” 老李笑了两声,倒了两碗大碗茶,一碗凉着,一碗自己喝,边去看萧廿熟练有力的动作,道:“年纪轻轻,手法倒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