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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歌心底被对他的疼惜击的一片柔软,伸手延上他的臂弯,缓缓搂住:“萧廿,别这么执拗的把过错加诸在自己身上,想想你母亲,她当年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独自一人逃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其实很庆幸,她给燕家留下了一条血脉?” 萧廿眼底轻轻一震,转目望向她,沈元歌眸色温柔如水,把他躁动的心绪一寸寸抚平下去:“你不是她的孽缘,是她的支撑和希望啊。” 这一句话戳到了萧廿心里,每个人都有偏执的点,他脾气倔,钻起牛角尖来更难回头,但是只要戳中了,总能慢慢掰回来。 沈元歌端详着他的神色,心下微松,把头靠在他肩上,道:“你如今归军,锋芒初露,同王爷和统领共谋大事,你的母亲在天之灵,也会以你为傲的。” “他在宗祠中安置了母亲的牌位,以正妻之名。”萧廿唇角僵硬地动了动,“母亲病逝不过四年,牌位在燕家立了已有十数年了,真是…” 沈元歌道:“你要去吗?” 萧廿沉默片刻,沈元歌方才说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母亲是希望我去的,我想。”不然他的牙牌上刻的就不会是燕崇了。 “她的忌日快到了,没几日就要离开蜀地,我必须定下祭奠的地方,提前祭拜,往年都是在甘宁,只是燕家宗祠,想来更遂她的愿罢。”即便他不愿意承认。 沈元歌点点头,忽地见他涩然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还是没有我这个人比较好。” 沈元歌一愣,她能理解萧廿的想法,十多年前她也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不过她还是皱起眉头,打了他一下:“那我是不是也不该…”萧廿打断她的话,搂住她道:“那是以前,遇到你之后,就再没这么想过了。” 沈元歌娥眉微挑:“真的?” 萧廿亲亲她的额。 他本来好像只打算默认的,不知为何又来了一句:“没有我你跟谁去?” 沈元歌捶他:“去你的。” 萧廿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道:“我明天走,等从云南回来,发兵北上。” 沈元歌颔首,依偎着他道:“我知道你一时半刻还不能看开,不过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你是喜是忧,时局是好是坏,太平还是颠沛,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时至今日,她已经知道,萧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战无不胜坚不可摧,就算他铸造了一个结实的壳子,怀疑和仇恨的心魔依然在里面叫嚣。 两个人本就是在相互拯救,相互支撑。 萧廿一转头,便看见了她睫毛上洒着的一点细碎阳光,薄唇抿成的一条线也弯起了些许弧度,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萧廿才试着打开心扉接受这件事情,燕启要带儿子回府的消息传到家里,却掀起了惊风骇浪。 燕启同现在的妻子更像是政治联姻,裴肃和一干手下到云南时亟需稳住根基,许多年轻军官都娶了当地豪族的女儿和部落土司家的姑娘,燕启却是个例外。 他本没想成家,甫一开府建牙,头一件事便是盖起祠堂,还将“亡妻”萧笙的排位请了进去,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燕启是个鳏夫,嫁了他的女子就是续弦,可云南巡抚钱家的小姐不在乎,非就看上了他,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为了嫁人闹出不少事来,迫不住女方家族压力,到底还是娶了。 日子总得往下过,将近二十年,钱氏也给他生育了一子一女,儿子眼瞧着过两年就及冠,藩军这边形势大好,取代朝廷指日可待,燕统领突然又冒出一个嫡长子来,占了继承人的位子,让她儿子往哪搁?钱氏险没咬碎一口银牙。 萧廿同燕启之间的关系相较之前已经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僵僵的,萧廿叫不出那声父亲来,只唤统领,燕启心中酸涩,却也说不出什么,两人一路并行,快马加鞭,两日后抵达了宁州将府。 钱氏带着一双儿女再门前迎接,对萧廿的态度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老爷,二十年了,什么事情都难说的准,老爷可别被旁人蒙了去,什么别有用心的破落户都往家里招,也难对的起萧jiejie不是。” 燕启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萧廿笑了一声,这女人蠢又不蠢,萧家军旧部率新兵归军的事情传遍西南,她定然也知道,有陈昂这个旧时同袍作保,他是萧笙之子的事情铁板钉钉,哪有她置喙的余地,上来就意指萧廿是破落户,对燕启而言已是触怒,但她话尾又提了一句萧笙,话里还在为她着想,显是不敢去碰燕启的逆鳞。 正好,这个逆鳞也是萧廿的。 既然没有碰到,他自然也不会把这女人往眼里放。 “放心,统领的东西我半点不会沾染,好好给你儿子留着罢。” 第62章 钱氏没料到他如此直白,脸色不禁青白了一瞬,待要发作,萧廿却已经翻身下马,道:“军中琐事甚多,统领且尽快带我前往宗祠,祭拜完母亲,我便回去。” 眼见燕启真要带他去,钱氏惶急道:“老爷,外人怎可入燕家祠堂,他的身份还未得清明,老爷还是…” 燕启怒道:“你闭嘴。” 钱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即便萧廿说的斩钉截铁,心底的危机感却还是不可抑制地翻涌了上来。 萧廿不欲多事,随燕启一同去了祠堂,母亲萧氏的牌位立在香火袅袅间,已经有些陈旧,的确是放了十多年光景的模样。 萧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只是有些疲累的觉得,母亲这大半辈子的苦楚总算是有了归处,她在九泉之下,想来也会得到抚慰。 燕启道:“崇儿,待到入京之时,把你母亲迁入燕家祖坟吧。” 萧廿眉锋蹙了起来,说到底,他仍对燕启战事未平便让母亲怀孕的事情耿耿于怀——怎么就不能再等等? 到死未过门,同舅父一样,还是战时萧家英骨。 一阵沉默过后,他道:“遗骸与萧家军旧部同葬甘宁,衣冠入祖坟,统领以为呢?” 燕启对这个答案愣怔片刻,叹了口气,苦笑道:“也好。” 萧廿俯下身去,对着牌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两人在祠堂待到半夜,燕启年纪大了,兼之伤势未愈,精神不济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明亮,而自己躺在书房的榻上。 他坐起身,扬声唤来人,手下匆匆忙忙的进来:“将军。” 燕启掀开被衾,想要穿靴,边问他道:“我怎么在这里?崇儿呢?” 手下见他单手不便,俯下身去帮忙,将靴子给他穿好:“昨晚是萧…少爷找属下把将军扶到书房的,他…他说军中事务繁忙,不便久留,先行回去了。” 燕启微怔,眉间现出沟壑纹路,声音发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