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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过的礼还是要过的。” 沈元歌道:“不急,他此番在乌氏受了伤,待他身体好些,再商议不迟。” 甄母点点头,沉吟着哦了一声,有道:“伤不严重吧?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沈元歌微笑了下,摇摇头。 甄母放下心来,怜爱地摸摸她的鬓发:“阮阮也算熬出头了,姥姥就想看着你们姐弟俩各自成家,安乐顺遂,百年之后,也好向你们母亲有个交代。” 沈元歌心中涌上一股温热的暖流,握住了她的苍老的手。 沈府这边其乐融融,到了燕府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萧廿当然知道除了燕启,他不可能受到府中任何一个人的欢迎,他和燕家母子之间的矛盾,从根本上就无处调和。 不过对外人,他也从不放在心上,没的带累到自己的情绪。 去新建的祠堂祭拜过母亲,萧廿便出来了,对燕启道:“父亲才回府,好好歇息,我便先走了。” 人人都看出来的事情,燕启怎会感觉不到,已然十分不快,听他这就说要走,心里更是一空:“不在家里住下么?”“我多待多久,这府中诸人会不自在多久的,包括您,”萧廿笑笑,“父亲不必介怀,人之常情罢了,我只认一个父亲,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燕启沉默片刻,终是道:“那好罢。”他即便将府中母子的排斥和不满强压下去,也是有害无益。 “白姑娘让我去京郊隐院养伤,临近年关,人事繁杂,长渊中人最厌这个,省的她两头跑,我也借此机会躲个懒。” 燕启颔首,目送他上了马车,听见车内传来压制的咳嗽声,将眼睛移到别处,使劲攥了攥拳,待马车轧轧声远了,转身回了府中,吩咐下人道:“准备我的朝服。” 钱氏迎上来道:“老爷才回府,要朝服做什么?” 燕启脚步不停,边走边道:“先行入宫向皇上述职。” 燕启步子迈的很大,钱氏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怎么突然这样急?午膳都还没用…”“北疆事多,一样样奏上去,不少费时,再不走宫门下钥之前未必能出来。” 钱氏本想说让他明天再去,燕启已然道:“我今晚不回来了,去老陈那里。” 他跨进门槛:“小厮伺候便是。” 房门关上了。 钱氏停在回廊中,重重扯了两下手中的绢子。 翌日一早,萧廿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入宫去,不想马车才走到内城门,便被早早候在那里的传旨太监给拦住了,萧廿撩开车帘,李元春风满面地迎上来笑道:“将军,陛下体恤您伤病未愈,不能见风受寒,特命奴婢们在此候着,引您到新府上去,不必再进宫走这一趟了。” 萧廿微微一愣:“新府?” “是,将军此次前往北疆退敌有功,陛下赐了宅院,昨个儿才派人打点好,请您移步,咱们过去再宣旨。” 萧廿没动,李元适时添上一句:“将军放心,北疆诸事昨天燕老将军入宫时已经和陛下详述备尽。” 萧廿颔首道:“有劳李公公。” 李元连声道不敢,吩咐几个小太监去前头带路。 不多时,马车在城北一处宅邸前停下,李元殷殷来扶萧廿下车,萧廿推辞道:“公公是御前的人,使不得。”李元是知他出身的,讶异于他的谨慎,转头唤身后的随从上前伺候,自己上前引路:“这处宅邸是圣上登基后才翻新过的,城北地脉暖,正适合将军安养,将军当心门槛。” 两人进入正堂,李元又提醒道:“将军往前看。” 萧廿顺目望去,只见屏风下的长案上摆着一杆寒光凛凛的长.枪,目光顿时凝住:“这是…”“这杆亮银枪是圣上亲赐,和当年萧将军领兵退敌时所用兵器是一样的,如今将军再入将门,便差匠人打了这一支,赐予将军。” 萧廿眸色一动,没有上前触碰,道:“多谢陛下。” “圣上还说,将军此番立功,本当再晋,正逢京畿北军营的长官年老乞骸骨,圣上便颁了旨意,只待与将军做交接。” 萧廿眼皮一跳,北军营么? 说话间,两人已入正堂,李元笑的见牙不见眼,将明黄卷轴取出,道:“将军接旨吧。” ... 甘露殿内,袁衍对皇帝道:“陛下,北军营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直隶朝廷,乃京城军师之重,燕崇尚且年少,陛下便予他如此职权,是否有所不妥?” 裴肃拨着茶盏:“袁卿是知道的,熙承帝在位时,北军营懒散如一盘散沙,朕需要一个刚断果决的将领好好规整规整这群少爷兵,燕崇虽然年少,但天生将才,担得起这个位子。” 袁衍沉默片刻,又道:“燕少将的确杀伐果断,但从卫京之战和北疆退敌两役看来,此人也并非守常蹈矩之辈,惯于剑走偏锋的人,一身反骨,若手中职权过高,微臣担心…”“任何人都有可能,燕家父子不会。”裴肃将手一松,茶盖敲在杯盏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朕自有考量。” 袁衍眉头微蹙了下,也只得道:“臣谨遵圣意。” 裴肃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殿内沉静下来,裴肃盯着案前香炉中漫出来的袅袅白烟,望了片刻,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双目。 他下这道旨意,一来的确是看中他的才能,二则也是想用这个职位将他拴在帝都——京畿将领,首要职责是拱卫京师,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一般是不会领兵出征的。 至于第三…… 元歌和燕崇的事,骁儿那孩子心思深沉,想来有了这个牵制,总能保她安稳一些罢。 裴肃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女子温柔的笑靥从脑海里跳出来,他挥不散,随她去了。 ... 萧廿没有立时接旨,道:“末将资历尚浅,且如今伤病未愈,恐无力接手京畿军营,若因此延误军中事务,岂非罪过。” 李元笑道:“这些事圣上都考虑过了,军营事务庞杂,且肃杀气重,将军的伤的确不宜劳心劳力,是以还未应允现任长官告老还乡,只先挂个名儿,营中事宜暂且交予燕陈两位将军料理,待到明年秋重新编军时再全盘交予将军,将军不必担心。” 后路堵得严实,这是下了死令要让他留在京城了。 萧廿眉锋微沉,元歌那边怎么办? 李元心里也嘀咕,先前太子有意让他前往戍边,这头回来圣上就下了这么一道旨,父子俩倒像是对上了。 不过他就是个传话的,这事他可管不了,李元将圣旨合起,往前一递,向他道:“将军,您看…” 萧廿回神,将圣旨接在手中,俯首道:“臣燕崇接旨。” 这一道旨意接下来,他便知道,以后京中再无萧廿,只有燕崇了。 第7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