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强制发情/你再忍忍，我去给你找个雄虫。
眼前的雄虫有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好样貌，但先前关注点不在此，那张棱角分明五官俊锐的脸便被压在了瘦削至极的身体状态和额前有些过长的头发下，叫他看不真切。 这会叶修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菲，这才意识到那股打从见面起便时隐时现的熟悉感或许并不来自于某些奇异的移情作用，而是根源于他的记忆本身。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对方准备了这样大一份“惊喜”，肯定不是让他在现在这样的场景下，无声无息地揭露真相用的。 叶修拍了拍菲的肩膀，动作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菲并没有意识到同伴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有些迟钝地想起了两人的计划：“绕路、要向南走。” 他蹲在地上，将溪水旁边湿润的泥土用手拢了拢，随后用手指画了个圈，并在圈的上下左右标注了方位，最后点在圈内的左下角：“整个赛场是个圆形，周围有电磁力场，物资点——也就是地宫在赛场的中间，那里会每二十四小时补充一次20虫份的食物和淡水，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叶修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 由于没有毛巾，再加上温湿度较高，菲在洗完脸之后并没有擦拭，透明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蜿蜒滚落，最后顺着削尖的下巴砸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小片四散的水珠。 瘦骨嶙峋的雄虫并不在意，声音沉稳流畅，他在代表着他们所在地的那个点和地宫中间又画了个小圈：“这里是我们刚才遇到开膛手和食雄者的地方，在前往物资点的必经之路上。”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道：“他们很可能也在前往物资点。” 这是个奇异的变化，叶修能够明显地感觉出身旁的雄虫思维逐渐清晰，从开始单纯的求生和应答，到现在已经能够进行战术规划和理性判断，前后甚至不到半个小时。 显然菲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思考模式已经与全然清醒时无异，继续道：“因为雌虫和雄虫在身体天赋上的巨大差异，赛场开始时，雄虫会被投放在物资点周围，而雌虫则更接近外围，雄虫通常会在拿到物资之后向外围逃离，就像这个。” 菲举了举手中的金属长弓，弓柄处复杂的传动结构和极具科技感的电磁推进系统让这原始的冷兵器看起来杀气腾腾。 “第一天雄虫通常不会进行杀戮，在物资点并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第一场战斗通常是在雄虫躲藏遇到雌虫的时候，就像刚才看到的。”菲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这个，他的手指移回了代表他们的点，向上一划：“要绕过他们有两条路，东边以平原为主，容易暴露位置，我的建议是向南，到这儿以后再去物资点。” “你是从物资点出来的？”叶修抓住了关键，“所有雄虫都是？” 菲摇头：“大部分，往期会有被投票重点关照的雄虫，会随即投放。”他顿了顿：“用来‘开场’。” 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如果这是一个面对无数权贵的娱乐节目，那只有赶路和收集物资的游戏开场将毫无吸引力。 他们需要爆点。 叶修点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雄虫，他——”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见过五年后的莫凡，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对方的特点。 他是天生的刺客，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没有任何特点。 菲抬起头看着他，似乎不解叶修为什么说话只说了一半。 叶修想了想，换了个问法：“这次新来的雄虫多吗？” “很多。”菲点头，“雄虫几乎每年都会换一批，很少有幸存超过两届的。” 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菲等了一会儿，发现叶修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之后，就在旁边洗干净手站了起来：“走吧——” 【噗通】 叶修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却发现菲的姿势有些奇怪，神情茫然地停在了原地，右手下意识按在了胸口。 他走上前去：“怎么了？” 菲的表情似乎十分困惑，他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痛苦至极地跪了下去，蜷缩在地上，整个虫夸张的颤动，像是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某种无色无味的浓重物质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周围的空气，连带着周围的力场都开始变得粘稠滞涩。 他知道这是什么。 菲强制发情了。 也许是溪水，或者别的什么，背后的那些家伙早在一开始就设定了这一出大戏，在确定他认出菲——邱非的时候，就会激活这个开关。 甚至他们可能为了眼前这一幕准备了更久，所以才摘除邱非的腺体，信息素混乱就会放大邱非所受的痛苦，来逼他做出抉择。 那种病态的兴奋的目光几乎穿透了镜头，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这一瞬间有数万双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叶修感觉指尖有些凉，湿热的空气通过鼻腔缓慢填满了胸口，却仍然觉得难以呼吸。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张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巨大的网，也许从他在医疗舱中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踏了进来。 兴欣、嘉世、还有这个所谓的游戏，甚至更多，都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叶修走上前去，扶起痛苦蜷缩在地上的“雄虫”，慢慢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邱非的状态看上去好了点，但随后另一种不适让他脸上浮起细汗，脸色慢慢涨红。 叶修张了张嘴，有些艰涩道：“小邱。” 邱非几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但仍然下意识抬起眼，突然伸手攥住了叶修的手腕：“……” 叶修：“什么？” 邱非扯着叶修的手腕示意他弯下腰，在他的耳边重重地喘道：“向、南走。” 叶修侧头去看他的眼睛。 “我还不到、死、时候。”邱非满头都是汗，吐出了一口气，咬牙推了一下叶修：“快、走！” 极远处一阵风声掠动，叶修反应神速，抱着邱非便是一个翻滚，就看到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插在了邱非之前躺的地方。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升腾起了白色的雾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声音好像在那边。” 邱非推开了叶修，抄起地面的弓便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射去。 电磁推进发出“嗡嗡”的响声，能源灯闪烁，一支红尾箭咆哮着撕裂了空气——与之前无声无息贯穿了蚁族雌虫心脏的合金箭不同，这支显然装填了火药和松油的箭矢在落地的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和火焰，湿热的丛林和富含油脂的树木成了最好的催化剂，连白雾都在扭曲的空气中蒸发了。 邱非撑着叶修的手臂站了起来，转身向另一边跑去，一边从箭袋中又一次抽出了两支红尾箭，指向爆炸中心，眯着眼睛盯着远处摇曳的影子，在确定对方躲避路线的瞬间猛地射出。 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彻丛林。 他的状态极差，腺体被破坏的很彻底，但脑部功能区却被最大程度的强化，无法由身体自行消解的费洛蒙在身体内撕扯咆哮，他能感觉到身体内部那个腔体已经疼痛到尖锐的程度。 但他的大脑却在这样的痛苦中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们不会让我在这儿死的，”他迅速道，“那太浪费了。” 叶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痛苦，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他们有个实验，整个游戏都是。”邱非捂着小腹，身体微微佝偻，满头冷汗，“往南走，按刚才说的，我去引开——老师！” “还好你现在够瘦。”叶修顺手捞走了地上的匕首，把邱非甩在了肩上，俯下身迅速移动，“你再忍忍，我去给你找个雄虫——希望还有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