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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城中,谁能保证这部分人不会犯事呢?更甚者,可能里面藏有细作,鱼龙混杂,即便现下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些人,撵又撵不走,留又留不得……只是,这些人都是平民,其中有老人,有女人,有小孩儿,单方面的屠杀的话……韩非叹了口气,眉间轻颦,单方面的屠杀,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做的啊。揉了揉自己好看的眼眸,屋内焚着上好的荼芜香,清甜的香味徐徐传来,正好舒缓了韩非的紧绷的神经。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韩非已经猜到了来人,柔声说道:“请进。”嬴政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家先生眉间轻颦的模样,缓缓走近他的身边,将坐在椅中的人揽过肩膀,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问道:“先生为何事烦恼?”韩非将下面的人禀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嬴政。嬴政沉思了片刻,“那就全杀了吧。”平淡的语气毫无起伏,清冷的凤眼杀意渐起。虽然自己不在乎杀不杀平民,但是如果他们构成了潜在的威胁,那就必须要拔除这个祸根。三城新建在即,不久将会迎来大量的西秦百姓,为了他们的安全,城邦的安定,这些原来的辽戎人如果不肯走,自然是留不得。韩非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生死相搏那是战场上的事情,是战士间的争斗,祸不及平民。这五千多个百姓,又着实留不得,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个道理自己当然明白,只是狠不下这个心,自己的原则也不允许自己狠下这个心。注意到韩非的异常,掩去眼底的一抹冷意,“先生以为不妥?”韩非摇了摇头,“妥,也不妥。”“那先生的意思是?”韩非从椅中站起身,目光澄澈,直视着嬴政的双眼,“此事若传出去,虐杀平民,王爷怕是要被某些人戳断脊梁骨了。”原来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心中一暖,宽慰道:“区区虚名罢了,嬴政又不需要天下人的奉承。”“如果只是单方面的杀戮,你的强大便找不到道义的支撑点!”韩非毫不躲闪的看进了嬴政的那双杀意渐起的凤眼。“可是那些都是辽戎人!”嬴政低沉的声线隐隐压抑着怒意。“对于道义来说,生命都是一样的!况且对平民使用战争手段,战争也是有矜持的!”清澈如泉的目光蕴含着点点星光,又接着说,:“屠城,绝非海纳百川的明主所为!”嬴政冷静下来,韩非说得对。古往今来,战争是有着自己的交战规则和矜持的,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动用战争手段,为人所不齿,亦不能使人臣服。“那本王将会派人,最后一次与那些滞留的辽戎人沟通,若他们还不肯走,那就再杀了吧。这样,先生以为如何?”韩非舒缓了一直紧锁的眉心,浅笑的容颜艳若桃李,“如此便是极好的。”☆、第二十五章嬴政看着他转变的脸色,倏然笑了出来,调笑般的看着韩非,“先生最大的弱点是怀有仁心。”你的仁心,总有一天会伤到自己。韩非不甘示弱,浓眉一扬,“王爷最大的缺点是太狠心。”玩笑的语气掩饰住了眼底深处的认真。“不,嬴政最大的弱点,是你。”嬴政的回答,让韩非,最终跌进了深海,那冰冷的咸涩渗透进伤口,疼痛撞击着心脏,却漂洗了灵魂。时光在飘摇中沉寂,过了几个月,三城革新基本完成了。新政令一出,卫江城果然吸引了一大批商人,拖家带口地赶来了卫江城。现下正当太平,就连时常烽火连天的边疆亦是如此,一时间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之景。利雅、留月、八通三城原本都是辽戎的繁华之都,利雅城物产富庶,留月城以留月楼闻名于世,多少文人sao客都盛赞过它的美姿,而八通城则是名副其实的“四通八达”,交通要塞。被嬴政、韩非“连拐带蒙”地套过来,不好好利用简直是罪过。这一日,雪落千里,霜华满地。韩非坐于亭中,香炉气息缭绕,案前陈放着一把古琴,手下轻拢慢捻,勾起那宫商角羽,慢慢晕开了悠扬的曲调。嬴政自新城视察驻地归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时光在静默,岁月在流动。嬴政慢慢走至他的身侧,脚步轻轻,生怕自己惊扰到了他。“王爷。”韩非翩然回头,对他浅浅一笑。那软糯的一声轻唤,如同一层一层的浅浅涟漪,荡漾在嬴政心头。“可是扰到你了?”嬴政不自觉柔和了脸色,温柔了语气。韩非微微摇头,又低头抚琴。嬴政自顾坐在了他对面,倒了一杯殷红佳酿,凝视着杯中佳酿,轻轻摇晃,泛出了一片流光溢彩。曲调悠悠,兀自含情。嬴政闭上双眼,凝神细听。这难得的静好,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外界的风雨飘摇,权力之争。回顾过往,自己的生命中除了一个“斗”字,好像就没有其他装点了。在皇宫,与各宫娘娘、皇子争斗;在边疆,与异国仇敌战斗;从前在王府时,还要时刻提防自己那所谓的“王妃”……而今他有了心爱之人,可是这心爱之人,始终与他隔着一层纱,让他看不清,分不明。这看似薄薄的一层纱,可能是皇权争霸,可能是致自己于死地的弱点。自己也想要明察暗访掀开这层纱,却又害怕得到答案,害怕自己的爱意皆付诸东流。韩非是自己今生,唯一倾心以爱的人。自那日湖心小筑初逢,自己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他人。嬴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安,明明他已经得到了韩非的心,可是,就是发自内心的,很不安。交付信任是一种冒险,对自己的心爱之人更是如此。嬴政感到很茫然,任由一个人掌控自己的情感,这种冒险就像一场生死豪赌,只能赢,不能输,一旦输了,便再无翻身之日。嬴政甚至设想过,也许韩非某一天会背叛自己。孟祺的劝告,嬴政并非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嘴里虽然说“信得过”他,可是这信任比起孟祺、贾廷等人,尚远远不及。心中一声低叹,你选择嬴政,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仅凭一个“爱”字就选择跟嬴政来到边疆。先生,你到底要什么?手中砰然一声,才惊觉思绪之中竟不慎捏碎了玉杯。手上沾满了殷红的琼酿,如同鲜血一般醒目。手上忽然感到一丝冰凉,微微一惊,原是抚琴之人不知何时已走至自己身边,为自己轻轻拭去了手上酒渍。握住了那微凉的玉手,柔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等嬴政擦拭干净,韩非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微不可察地叹息,忽然道:“王爷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对上他一双波澜不惊又深幽沉寂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