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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有些哑然,但还是回答了他,“只是听先生一曲,有些感慨世事无常罢了。”韩非听罢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柔声说道:“没想到人人称道的铁血元帅也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怎么不会?嬴政也是人啊。”嬴政负手而立,自己也是人啊。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你死我活,磨砺出了他远超于常人的自持和坚毅,似是注定一般,自己的心也愈发冷硬。直到他遇见了韩非,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羁绊。今生所有的爱意皆赋予了眼前人,也许拥有这样的感情,才是自己生而为人的证明。韩非静静望着天边的风起云涌,微微勾起了唇角,“雪停了。”嬴政朝着他的视线望去,天空一片明朗,看着他如画的侧颜,问道:“先生可想随嬴政去看看留月楼?”韩非心思一动,点了点头,又道:“传说中,留月楼是数百年前的一个部落首领为他的爱姬修建的。因为这个宠姬最喜赏月,所以这个首领为搏美人一笑,才一掷千金修了这留月楼。”“倒是跟商纣为妲己所建的摘星楼颇有相似之处,劳民伤财。”嬴政淡淡指责,“不过,”话锋一转,“现在作为参观古迹的好去处自是极好的。”韩非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王爷说的是。”片刻过后,两人轻装便行踏上了去往留月城的路途。马车在雪地中疾驰而过,留下两道深深地车辙。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毛裘,倒也是暖和。韩非从车窗缝隙中注视着飞逝而过的景物,想要把窗外景物看得更加清楚,手随心动,正想把车帘撩开一点点,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就阻止了他的动作。“外面冷。”“你真是啰嗦。”韩非嗔怪地看着他,任由嬴政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岁月磨砺出的剑茧让人心安。在路上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留月城,此刻正值冬季,黑夜的薄纱已早早落下。留月城早已驱逐了原先的辽戎百姓,繁华的城都廖无人烟,一片寂静之色。目前为了排除安全隐患,还没来得及让西秦百姓迁入留月城,只有嬴政派来驻守的官兵,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韩非看着眼前高耸的石楼,庄严而昳丽,如同一个屹立于时间长河中的神女般秀丽,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留月楼,果真是“留月揽星”。嬴政自然是注意到了韩非眼中的赞赏,凤眼浮上了一抹笑意,“先生可想上去看看?”韩非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说罢,抬腿就往楼中楼梯走去,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就感觉身体一阵悬空,双脚离地,自己完全倒在了嬴政怀里。嬴政将他拦腰抱起,凤眼含笑,“我带先生上去。”话音刚落,嬴政便抱着他,施展轻功,韩非攀着他的脖子。嬴政身法快如惊鸿过隙,带着韩非径直飞上了留月楼。落在最高处的一方平台上,嬴政放下了韩非,韩非有些惊喜的看着天空,忍不住赞叹道:“此刻月明星稀,这留月楼果然是名不虚传,此处观月果真是如梦似幻!”“先生喜欢就好。”韩非似乎抬眸对他笑了笑,身在留月楼最高处,予人一种身在高处俯瞰茫茫红尘的洒脱无挂,抬头望月,缓缓移步向前。月色深沉,一双不染尘色的眼眸似是看尽了世间繁华,长长的发带拂过白皙的面颊,他整个人,都好似在这一刻沉寂了下来,像是一场繁华谢后的落幕。嬴政看着这样的韩非,寒风在纤尘不染的紫衣上流连,衣袂飘飘。顿时升起一种令他惶恐的错觉,似乎下一刻,这人便会羽化而去!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了一步,抓住他的手,将韩非紧紧拥入怀中,仍是恐惧下一刻的寂灭。韩非在他怀中有些诧异,却听到了耳畔传来了嬴政有些不稳的气息,听到他问:“先生可愿一直陪着嬴政?”韩非瞳孔倏然放大,不曾想到嬴政居然会这么问。既是如此,又何必猜疑……随即微微一笑,似是安抚一般,抚上那人宽阔的肩头,“韩非一定一直都在!”从嬴政怀里抽出,牵起他的手,一起走至凭栏处,看着下面晦暗不明的城郭,“王爷看到了什么?”“天下!”刚才的不安和惶恐仿佛是一场错觉,恢复了平时的坚毅与自持。嬴政将韩非的手更加紧握,抬眸望了一眼天边的明月,脱口而出,“凡明月朗照之所及处,尽为秦土!此乃嬴政所愿!”韩非眼中笑意更甚,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王爷会实现这个愿望的。”三尺青锋凌云意,得到皇位远远不是嬴政的终点。嬴政看着和韩非紧握的双手,又看着他秀美的轮廓,似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前路漫漫,荆棘遍布,后无退路,嬴政亦不知能敌否。先生本可选择一条更为安稳的路,可是为什么?”所以先生,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嬴昊既然如此欣赏你,为何当年不留在他身边辅佐?“因为韩非再也不想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了,此为其一。”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嬴昊虽颇受皇帝赏识,但终非天下之主,此为其二。”看向嬴政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你曾经说过会与韩非同行,韩非亦想与你同行,此为其三。”嬴政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跳如擂鼓,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冥冥中的不安得到了圆满,一份汹涌脆弱的涌动,终于归鸿在一泓静水流深的怀抱。作者有话要说: 政非就是在猜疑中互相归属☆、第二十六章自北而下的寒风也席卷了皇城,给繁花似锦的京城披上了一层雪色的纱。天边才微亮,万物尚在沉睡中。淑妃韩沁一身素白寝衣,漫步于空无一人的庭中,若不是此刻正值冰天雪地之际,她闲庭信步间好似在春日出游般悠闲。韩沁站在沉没于黎明之际的红梅下,仰头,花瓣娇艳,在冰雪中亭亭净植,花团的颜色向远处逐渐渲染,树冠上丛丛簇簇,花影重叠间,与树下那张艳比桃花的脸相映成辉。“娘娘怎么在这儿?”心腹婢女安若微微有些诧异,毕恭毕敬地走向韩沁,看着她身上单薄的寝衣,隐隐有些担忧,“娘娘小心冻坏了身子。”“我不冷。”韩沁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灼灼盛开的红梅,纤长的柔荑轻轻抚过。看着韩沁似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安若开口问道:“娘娘在想什么?”“本宫在想韩非。”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轻轻叹息,“这孩子着实不让我省心。”与韩非相似的桃花眼中倒映着寒梅的影子。“想来非公子或许是一时淘气,想不